在即将发布专辑’Love or Loved [L.O.L.]’之际,这位前iKON队长分享了自己的故事。
B.I (金韩彬) 最近花了很多时间思考爱情和青春。他还一直在健身,为韩国历史水平考试学习中,众所周知这是个难度很大的考试,参加考试的通常是历史爱好者或是想给未来雇主留下印象的人。他不好意思地承认自己不太喜欢健身,但他倒是对备考持着更加乐观的态度:“我没有因此变得更聪明,但是它很有趣,而且我是陪朋友一起做的。年轻的时候毕竟没怎么学习!”
他坚持健身计划只为了一个原因:能展示出“最好的自己”很重要,反过来,粉丝的赞赏也为他创造了一种满足感。2015年,B.I以rapper、K-pop爱豆组合iKON的队长和其主要词曲作者的身份出道,开始了与饭圈的互动,而这种流行艺人和饭圈之间的共生关系下互动只是一个小但具有象征意义的方面——有时又是一个复杂的相互让步的过程。2019年6月,他在毒品指控的阴影下离开了组合,在长时间的自我反省后,于2021年以solo艺人的身份重新出现。
在稍后详细介绍之前,首先我们得谈谈L-O-V-E。B.I说不只是甜蜜的那种love,而是指“爱的起始,爱的结束,爱的所有阶段。”这是他即将发布的 Love Or Loved [L.O.L] 的专辑项目主题,他为其建立了“一个未来主义的概念,将其专注于生活于其中的年轻一代,讲述他们的爱情故事和叛逆时刻”。在这里,忧郁沉思不只是反复无常的心碎,更是情感的空虚。“我觉得爱的反面不是‘我不喜欢你’或‘我不再爱你了’,”他解释道,“而是‘我以前爱过你’——爱已不再。”
去年,他发布了第二张solo作品的第一部分COSMOS,他描述其中的七首歌是“关于爱与抗争”,而第二部分仍在进行中,他将 Love Or Loved [L.O.L] 看作是它的一块垫脚石:“这个即将在我未来作品中逐渐作用的变革,就从‘BTBT’开始,”他说。如果看这张专辑预发行曲目的名字,它是根据韩语动词“蹒跚”变体拟声成词。
B.I的声音标志是在iKON期间打造形成的,并被带到他的solo作品中,沙哑而又起伏的嗓音让轻松、歌唱般的旋律绷紧。但他仍坚持实验性的尝试,并给“BTBT”带来了一种催眠而忧郁的品格,视频的背景设在《银翼杀手》式的首尔,在那里,B.I和他的朋友们被放逐在渴望的霓虹雾霾中。“当你遇到某人或开始一段关系时,你被爱灌醉的激情感觉”,围绕着这句话他创作了这首歌,“这首歌有着与我通常的歌非常不同的风格,但最终还是回到了展示自己和我的音乐多样性的想法上。”
有时,这个25岁的年轻人会发现很难跟上自己想法的节奏:他写一首歌的平均时间是一到两天,但有时会以一种超前的速度完成——比如“illa illa”(首张solo专辑Waterfall中的歌曲)是在B.I洗澡的时候构思并作曲的。尽管他是一位多产的作家,但这并不能代表他完全掌握了单飞的能力。2011年,14岁的B.I开始了偶像培训生的生活,从此每晚都在学习如何融入一个组合,如何为组合写歌,如何真正领导一个组合,这样的B.I自然会担心独自站在聚光灯下。
他说:“我会想如何填补舞台的空白,还有歌曲方面——如何填补这三分钟的空白而不让它变得无聊——我仍在寻找属于我的色彩并表达它。”他在台上的(外向)性格和在台下(内向)性格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有时我看表演视频时会有点尴尬,我会觉得不好意思,但我正在习惯它,”B.I笑着说。
他的职业生涯也不再仅仅是创作音乐了。B.I从作为大公司的一枚螺丝钉,变成了现在IOK公司的执行董事。IOK是一家小型经济公司,B.I在IOK音乐/131厂牌下发行自己的音乐。这一举动在保证了他作为艺人的自由的同时,也带来了挑战,他的每一个决定都会影响到其他人的生计。
他说道,“作为小公司有很多困难,工作量会更大,但我们所有人都是完美主义者,我想很多人都不知道我们在制作内容的计划与执行上花了多少个不眠之夜。有时候我确实会害怕,但我们总是尝试做一些全新或打破常规的事情,没有比我的团队和我从中得到的满足感更好的感觉了。”
B.I之所以成为solo艺人以及公司董事的背景是众所周知的。2019年6月12日,他被指控在2016年试图购买大麻和迷幻药的事件成为了全球头条新闻。欧美音乐产业里对各种令人眩晕的药片、药粉和酒精的沉迷,在韩国是没有的,任何种类和数量的非法毒品都能让你被告上法庭,而仅是承担谣言风险就能让你成为社会的弃儿。在指控被公开的几小时后,B.I离开了iKON,他的唱片公司合同也被终止。
当天,他在自己的Instagram上发表了一篇道歉(于2019年11月被删除)表示他过去的行为是工作压力导致的结果,对他的心理健康造成了影响。从那以后,B.I受到了持续关注,形象和性格被公众和粉丝们重新塑造,也导致了支持他的群体(一份呼吁他留在iKON的请愿书获得了近90万个签名)与谴责他的群体之间产生了分裂。
直到去年9月他的法律案件正式展开调查,B.I还没有公开讨论过所发生的事情。但他现在想聊聊了。
过去几年给他在音乐行业的存在蒙上了一层阴影。这也是为什么我们现在会坐在IOK极简主义的会议室里,位于一个低调的首尔区域。阳光透过敞开的窗户倾泻而下。B.I看起来很舒适,但并不完全放松;他知道他接下来要说的话可能会重启一个他无法掌控的线上讨论,但至少,他希望能向那些希望倾听的人尽可能地解释。
如果你在2010年代中期关注韩国流行音乐,B.I非同寻常的发展轨迹仍会留存在记忆中。iKON于2015年发行的首张单曲“My Type”销量超过100万张。他们的出道专辑分为两部分,分别于2015年10月和12月发布,而两张都登上了韩榜榜首,其中6首单曲登上榜单,专辑12首歌曲中有10首是由B.I创作。他经常被吹捧为下一个权志龙,而因权志龙标志性的地位,这几乎是一个不可能达到的赞誉。
“2016年的时候很多人对我期望太高,当时强烈地感觉到我总是要做得比之前更好,”B.I回忆道,“我从小就对结果过于敏感,因为我太求胜心切了。我沉迷于如何更好的表演,如何更好的创作音乐,如何成为最强者。我当时还不够成熟,无法应对自己给自己施加的压力。”
那时候你没有能帮上忙的人可以倾诉吗?
B.I摇摇头,“当然我有可以交谈的人,”他说,“但我的性格不是那种会向别人表达情感的人。即使是现在,很多时候我都试着把它藏在心里,这可能是我最大的弱点之一。”
他将为组合的成功而承担的日益沉重的责任,比作被火焰吞没。“可以说它就像生存战,必须获胜,必须战斗。在软弱的时候,我想过也许我可以减轻这种负担,”他说道,解释着他为什么去寻找非法药物。“即使是现在,我也一直在后悔。我本不应该这么做,但当时觉得自己被逼到了墙角,然后做了错误的决定。我当时那么年轻,那么愚蠢。”
那些不太有名或者生活在抗药性更强的环境中的人,可能会把这样的事情当做人生的一课然后继续他们的生活,但B.I多年来一直生活在行为皆被公开的恐惧中,焦虑地想象着后果。“这是我会如此专注于音乐的原因之一,”他说,“它是再次找到自我的唯一出路。这段时间让我明白了做一个好人意味着什么,也是我想向世界、尤其是我的粉丝们展示的。”
无论如何,当消息传出时,他依旧没有做好准备,“世界向我崩塌,脑子一片空白,然后我开始想起那些失望和被我伤害到的人——我的家人、朋友、粉丝——我恨我自己。”B.I回家了,“我的家人没有跟我说太多话,他们只是抱着我一起哭。这安慰了我,但也让我更心痛。”
B.I的案件进展缓慢,除了他涉及的部分之外还有更多暗流涌动,但在2019年9月,他向检察机关承认了使用大麻的部分指控。他一直沉默着,直到2020年1月他把四首无伴奏歌曲中的第一首 “Demo 1”上传到了Soundcloud,用歌词向粉丝们传达了他的感受:“所有的言语听着都像借口,但我从未想过伤害你”,其中一段歌词这么写道。
最初的混乱情绪中,其中有一个他并不引以为豪的情绪状态:“我当时确实有一种受害者的心态,因为(这个故事)本身是一个大事件。”这些日子,他认为唯一能责怪的人就是他自己。“我正在努力改变人们对我的看法,不仅是通过言语,而是通过我的行动,”B.I说,并在2019年底悄悄开始了定期的志愿者工作。“我正在一个接一个地努力说服我遇到的每一个人,虽然不好说现在已经在发生改变了,但我会确保它一定会发生。”
这并不是什么慷慨激昂的宣言,他平静从容地谈论着过去,就像他谈论现在与未来一样。这种冥想心态与他在2019年度过的几个月相比是一个巨大的飞跃,当时的他陷入了“一个黑洞,我甚至不想作为艺人再次回归,我只想放弃一切。”
是什么将你从深渊中救起?又是什么让你觉得你还有机会再做音乐的呢?
B.I回忆说:“我当时碰巧看到一个活动,粉丝们在墙上给我写了很多简短的便利贴,让我确信有人仍在等待我和我的音乐。我下定决心要发行一张专辑,但我依旧很害怕。”粉丝们还送了他一些工作室设备作为鼓励,B.I充满感激地使用着。“我只有一个想法——报答所有留在我身边的人。”
他的第一首官方solo是2021年3月发行的慈善单曲,一首以钢琴为主旋律的“Midnight Blue”。为了应对预想中的舆论反弹,他强壮了自己,“对我来说,做得好不好或者反响好不好并不重要。既然已经决定继续把音乐做下去,它就不再影响我了。”
即使他刚学会了默默忍受,但他最终还是为首张专辑的发行时间道了歉,Waterfall在2021年6月1日发布,正好在7月份案件审判的几天前。对于一些人来说,他在面临刑事指控的情况下继续做艺人是个糟糕的想法,但对许多人来说,这张专辑是原始、深刻且必要的,它在24个国家的iTunes排行榜上位居榜首,同时在美国进入了前十。一个被一览无余的男人,在当众失宠后通过对自己和周围人毫不畏惧的审视,又从精神深渊里努力爬了出来。他说道:“‘Waterfall’是我在表达自己的恐惧和遗憾,还有我的感激。感觉这段时间我一直在水下,终于要浮出水面了。”
不久之后,B.I承认购买过大麻和迷幻药(并服用了前者)。在事件发生了821天后的9月,他被判处有期徒刑3年,缓期4年执行,并接受80个小时的社会服务和40个小时的毒品讲座,被罚款150万韩元(约1171美元)。他的粉丝在社交媒体上刷了#KimHanbinIsFree等标签。接着两个月后,B.I发布了那首不修边幅却迷人的流行歌“Cosmos”,虽然他只想把它作为一首情歌,但无论是视觉还是音效,它都充满了快乐和自由——歌曲像浸透着老式故事书般的浪漫主义,而MV里他的头发染成了白金色,鲜花、童话灯、氦气球和飘动的五彩纸屑充满了屏幕。
B.I从来都不是一个会满足的人,他首先承认了自己还有很多工作要做:“我有很多不同的情绪,有时我不喜欢自己,对自己失望,所以我做不到一直自爱。”但回首往事,他能做的也就这么多。在为“Waterfall”发表的道歉声明中,经济公司表示:“(我们)知道我们无法改变已经发生的事情,但我们一直在寻找方法,让他能成为一个更好的、能对世界更有价值的人。”于是现在B.I向前传输着他的正能量,“现在我想专注于关于‘新’的点子——新音乐、新风格、新歌词——并尽可能地吸收进来,”他说。
尽管发生了这么多混乱的事情,更不要提社交媒体上足以摧毁灵魂的那些针对他的仇恨言论,但这些年里,B.I对自己能力和梦想的承诺几乎没有改变。其中最重要的是,他仍想制作能引起深刻共鸣的音乐,它可能是人们幸福时的电影配乐,抑或是让人们也找到度过人生低谷的方法的希望。
“音乐是我所知道的唯一的交流方式,”B.I说,“这听起来可能是老调重弹了,但那感觉几乎就像站在山顶上用尽力气尖叫,那种将一切情感释放出来的感觉。我想和爱的人一起走上这段旅行。我意识到站在山顶上的不只是我一个人,我的朋友、家人、粉丝和团队,我们并肩站在那座山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