摆脱“韩流”束缚
这张包含20首歌曲的专辑内容丰富,其影响力与折衷但精明的发行策略不谋而合。包括最开始的五首的八首歌曲,粉丝已经很熟悉了,它们出现在去年的Map of the Soul: Persona中。而剩下的几首,包括单曲“黑天鹅”和“ON”,是粉丝一直期待的感性民谣和强力饶舌的歌曲组合,其中不乏一些自我反思的interlude和男团流行合唱穿插在其中。从内容来看,这是他们总结过往之路的一张专辑:一个站在音乐之巅,从他们的角度出发而制作的项目,很大程度上反映了他们的过往成就,以及身处聚光灯下的艰难程度。Taylor Swift的Reputation和Lover用另一种方式也诠释了这一点,另外Drake也日常对此主题进行叙述。
这张专辑的主题是他们处于巅峰的孤独感,来源于他们在飞速增长名气过程中积累的感受,但BTS的情感不仅仅于此,他们怀疑,他们遗憾,他们也会犹豫,在用音乐阐述人性的过程中,他们摆脱了最狭隘也最疏离的K-pop形象——即把爱豆是为光鲜亮丽而完美的表演者,流水线般生产着流行音乐——转而迎合当下流行乐的最大趋势:坦诚。
为此,BTS和许多主流流行乐最知名的名字合作已经不令人惊讶了。他们与Halsey合作的榜单高位歌曲Boy With Luv也许是一首喜欢泡泡糖的人会欣赏的歌曲,但它也同时巩固了与流行乐中关于对精神健康进行坦率表达之间的联系。由Ed Sheeran合作撰写的歌曲Make it Right,是一首甜美而充满感情的献给世界的情歌,却在韩语歌词中隐藏着一个关于陷入困境的暗黑故事。接着是一首和南非-澳洲的流行歌手Troye Sivan合作制作的新歌Louder than Bombs,黑暗而艰险的氛围,夹着男孩们的假声,这是一段令人难以忘怀的音乐融合作品。它也在安抚苦苦挣扎着的听众,“我想告诉你,黑暗无处不在,但不要轻易恐惧。”J-Hope唱道。
流行音乐中流砥柱Sia出现在最后新单曲ON的bonus混音版本里。以受福音影响的管风琴开场,节奏强劲的打击乐和军鼓合奏,这首歌已然非常宏大了,在令人振奋的副歌中充满撕裂般的气势,“Can’t hold me down cause you know I’m a fighter”可能是专辑中最令人印象深刻的歌词了。(同样令人深刻的还有mv,由军乐队伴奏合作的BTS舞蹈视频。)Sia虽然只以对比鲜明的嗓音出现在歌曲和声中,但仅仅是她的存在(据报道是组合自己和Sia协调的)就已经表明了他们的雄心:作为一支在榜首的流行歌手,无论唱的是什么语言,都应该被严肃对待的事实。
带有朋克摇滚色彩的希腊神话
三位BTS成员原本都是rapper,所以他们对嘻哈的热情依旧表现的很清晰。在专辑最前的宣言曲“Intro: Persona”中,队长RM随着肮脏的吉他声中急速吐词,“我到底是谁?我只想向你吐露真我,直至我死亡。”这既是荣格式的自我反思,也是一种充满自信的回击。酒神Dionysus,一首意味深长的以希腊派对之神为名的颂歌,将情感更上一层的同时,也包含着双关之意,“艺术便是酒,饮下醉倒吧。”在副歌部分充满了朋克摇滚和冲击大脑的能量,同时大量的文字游戏使其更深入的挖掘了它所基于的希腊神话内容。
他们凶猛的说唱还体现在Ugh!中,以枪响和来自东方韵律的合成音旋律开始,接着RM, J-HOPE, SUGA爆发着他们的愤怒情绪。“愤怒?你当然需要了。”RM轻蔑的说道。SUGA和RM接着又在Respect中继续合作,这是一首充满即兴的复古嘻哈歌曲,不断重复着歌曲的名字Respect。然后在Outro: Ego中,J-Hope将贯穿专辑的心理主题加倍放大,以破纪录为主题的intro暗示了这首歌是一首old-school 旋律,但他却并不想着重新诠释旧曲,随着充满爵士味的乐队号角响起,他也带着希望和幸福出现了。
BTS从不惧怕从更远的地方获取旋律和乐器灵感。JIMIN的Filter在专辑中尤为突出,由于其曲折的拉丁吉他旋律使其与众不同。“Moon”令人感到无拘无束,如果用英语唱的话,你可能会有一种南方乡村的味道。“黑天鹅”始终围绕着的器乐音,是对传统东方旋律的致敬。甚至是UGH!中也混杂着模糊的中东背景旋律。关于音乐中文化专有性的模糊领域已经有很多讨论了,看起来,BTS的做法是通过挑选出旋律和管弦乐的片段,然后通过多层次的制作系统处理他们,并专注于歌词创作,直至其被完全消化并塑造成地理性不再明显的新东西。
许多艺人都试图搭上拉丁非洲风潮的顺风车,可能开始会快速上榜但再看就表现平平。比如丁日的Despacito进军拉丁流行音乐,但他承认他不懂西班牙语,只是喜欢这种韵律(虽然做了remix但是并没有改自己音乐的流派)。BTS从未宣称自己是任何特定文化或者旋律类型,也没有试图将自己插入别人的作品中;作为一个在全球各地巡演并受到各种个人音乐和艺术影响的全球流行乐队来说,他们似乎乐于通过歌曲来歌颂和重塑他们所生活的这个全球化世界。
一个经典男团的本质
对于那些错过经典男团流行风的人来说,莫要担心:BTS发行了Inner Child,这首歌在即使放在早期One Direction的专辑中也不会觉得奇怪。他们甜美的歌谣,比如不可否认充满甜蜜的“00:00” 流行trap节奏和光晕般的bridge部分,直击心脏,还有“Friends”、柾国的R&B Solo曲“My Time”,“Jamais Vu”,以及催人泪下的终章“We are Bulletproof: the Eternal”,都让人更清晰地理解到,“太多的痛苦,太多的哭泣,我们只有7人,但现在我们还拥有了你。”他们歌颂着,反思着他们作为7个个体在7年内一起成长的故事。这是个很好的概念,虽然很单纯。
Hi Mr. Gormley #CONNECT_BTS pic.twitter.com/5vyY7hHtwD
— 방탄소년단 (@BTS_twt) February 20, 2020
这也清晰地说明他们一直以来是如何释放压力的:通过分担责任。在专辑中,每个人都有闪光点。K-pop一直在与围绕爱豆机器的刻板印象和爱豆们创造的艺术价值作斗争,BTS不管发什么样合理又好听的作品,在商业上依旧能保证他们是世界最大的男团。但他们和BigHit选择发布欢迎听众进入组合内心世界的艺术作品,这对于他们所创造的社群热情来说,是如此自然和合适。运用熟悉的套路模式,和意想不到的社群建立合作伙伴关系,并欣然接受新兴科技和音乐技术,他们已经制定出一种使听众令人惊讶而满意的方法,在满足我们21世纪窥探欲的同时,让人们的注意力转移到他们的技艺和衍生宇宙产物。这张专辑就算不是他们作为个人的灵魂地图,也必定能算作一张全球性音乐机器追随的地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