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M,其孜孜不倦的自我发现之旅需要得到我们的更多关注。
和RM的对话通常围绕着关于永恒的话题。RM看了一眼我们装饰的现代厢房以及四君子、“瑶池宴图”各种道具的摄影现场,说自己喜欢月缸。这种在朝鲜王朝后期(1392-1910年)盛行的传统韩式花瓶,以不腻的颜色和不规则的线条展现了隐约的美感,即使在2021年也毫不过时。
BTS和Vogue的会面还是在他们去年10月下旬举行线上演唱会之后。时隔2年又站在演唱会舞台上的RM,试图找回自己的优势。COVID-19疫情的影响让很多创作者非常艰难,但对于BTS来说,他们的英文单曲在疫情期间由此诞生——“Dynamite”,“Butter”,“Permission to Dance”,更加接近全世界阿米的心,也给他们带来了巨大的成功。同时,RM为了庆祝2021年BTS FESTA,发行了一首全新的solo歌曲“Bicycle”;为了准备最近的线上演唱会,他又回去重温了2013年之后BTS发行的老歌。“这些歌曲表达了我们当时的心声,但是潮流变化很快,我对歌曲的感受也发生了很大变化。再过一段时间,‘Butter’和‘Permission to Dance’听起来会过时吗?”RM评论说。
RM说他也随之改变了不少,“我曾经喜欢赶时髦,毕竟我生活在这个把时尚看得很重的千禧年里,但我现在觉得我不应该继续这样生活下去。我还不知道应该怎么做,但已经开始有想创造一些持久而永恒事物的想法了。已经当BTS成员快9年了,经常会有这样的想法。”
作为一个其作品取材于现实生活的男团,BTS对我们的生活影响巨大。当用他人的歌词来确认我们内心深处那些像伤痛、压力等的隐秘情感时,我们与艺术家之间所建立的联系是深刻而又有力的。RM的歌词充满了敏锐而理智的洞察,同时又将其表现得很美丽,帮助我们清晰地认知了生活的世界。当我问及现在写词的方向时,他的回答很宽泛。“过去,”他说道,“我会被很多规则所束缚,‘这个应该这样做,那个应该那样做’,只想着展现某些技术等等。然而最近我转而专注于抽象地传达出某种特定质感,结合视觉、触觉等元素培养从多感官维度来思考的能力。无论是对歌词、旋律、节奏还是声音,我对所有音乐元素都采取了这样全面的方式。”
任何关注过RM一段时间的人都应该熟知,他的回答从不是一维单向的。他踏出的每步,使用的每个词语,选择的每个方向,都是经过细致考虑的。对于“方向的改变是自然而成的吗”这个问题,他的回答仍然没有让人失望。“‘自然’这个词可以暗指很多契机,但是很难用语言对其进行描述。我花了很多时间思考我要变成一个什么样的成年人,练习着选择自己喜欢的和贴近自己内心的事物。虽然看起来好像我自然地变化了,但仔细看的话,又像是我有意塑造而成的。我经历过痛苦的时期,回头看,感觉也是自然度过的。”
那个在联合国演讲、在联合国大会上演出的BTS是我们的自豪和喜悦,但艺术家们总是承担着除了音乐之外的其他责任和义务。当被问到这些改变是否有限制他的音乐或为他提供灵感和机会的时候,RM回答说,“两者皆有。1几乎没有等于1的时候,有时候可能是2,甚至有可能是4。代表国家有时感觉很棒,有时也会是一种负担。但是可以肯定的是,这不是我们因为想要而能获得的,更不是因为不想要就能消失的。我认为,接受使命并做好自己能做好的事情,这是我的命运。换句话说,我的生活伴随着责任,但这样的生活也挺有意思的,我打算以这样的生活态度继续生活下去。”
在整个采访过程中,BTS“独特的DNA”,或者更具体地说,是RM的“韩国DNA”,得到了充分展现。因为我对于他的自作诗“我记得”、他写过的无数的歌词以及他对韩国画家的热爱十分了解,所以我开始好奇是否这些都来源于责任感。“如果你问我这是有意为之还是自然而生的,我不确定,”他回答道,“在进军美国后我反而开始产生了对自己的韩国身份的认知。我是通过嘻哈和流行接触的音乐,当时也同样很喜欢韩国嘻哈。不同DNA相互交织混杂在一起,但无论如何,我很难摆脱出生在韩国、在韩国音乐中成长的文化氛围。那些早期的影响仍然伴随着我,是很自然的。”他之所以偏好韩国画家,最主要源于一种自然的吸引。“我认为在家里挂件艺术品是一种精神体验,是把艺术家人生的一块碎片放在身边一起生活和审视,让作品得以呼吸,让你能与其对话。我喜欢把贴近内心的事物放在身边,所以才会开始购买韩国画家的作品。”
BTS深知并学会了如何积极利用作为名人的影响力。虽然BTS对世界的影响是多种复杂因素的作用,但RM对艺术世界的影响只是源于对绘画的热爱。RM说,“当我们出国的时候,除了工作就只呆在酒店里,除此之外唯一我能去的地方就是博物馆。挂满莫奈或是梵高的画廊总是人满为患,但在某个工作日的早晨去参观时,基本上就只有我一个人,感动的瞬间突然来临:一位一百年前过世的艺人正在和来自韩国的男孩面对面交流。我非常羡慕。从那时起,我就一直在寻找和了解韩国画家。我是那种一旦对某件事感兴趣就会立马投入的人,最近迷上了艺术,很令人兴奋。学习美术史时我收获了很多智力激发。”
聊到艺术时,他充满兴致。“我觉得绘画是完全不同的领域,这让它更为有趣,”他说,“说到绘画,我可以坦诚的面对自己的情绪;而音乐,一旦开始嫉妒,就很难了,因为有太多优秀的音乐家,新人也不断涌现。而且画家的职业生涯很长,有些在40岁才举办首次个展,有些直到60岁才卖出首幅画作。我19岁就出道了,在27岁的时候就被告知要代表我的国家,被人问着我下一阶段要做什么,就像我过着超越了我应该在的年龄阶段的生活一样。这就是为什么我想要像画家一样持久,当我参观画廊的时候,时间就像停滞了一样,我得以反思自我。”
有很多关键词可以描述BTS,它们也同样适用于描述RM的发展轨迹。RM一直在寻找自己是谁的答案,这个过程也自然而然地衍生出了音乐的创作。他把BTS看作是奇迹,相信他们的真诚和梦想能战胜一切,这深深触动了我们内心深处想要让世界变得更美好的乌托邦。“社会说我们需要专注当下,而不是追逐梦想,”他说,“但我相信梦想很重要。我希望仍有人能心怀少年,继续相信实干和希望等那些传统的价值。我也经常很迷茫。人们对我寄予的期待,我自己加之于身的压力,都太过庞大。我想即使未来我在完全不同的领域工作的话,人们仍然会期望我能够达到某个高度,而我可能无法满足这些期望。我想我还没越过初稿的阶段吧。”即使被指责为平庸,这样的梦想仍然能让我们心跳加速。RM的梦想是“成为人类”。“除了BTS成员的身份之外,我也想被承认,想创作其他类型的艺术。我有各种各样的梦想,包括在平静的乡村生活,在那读书、学习。我现在很幸福,但觉得生活节奏有些太快了,希望有一天能找到适合自己的节奏。”
曾作为“阻止压迫和偏见的少年们”的BTS,给新昵称“Beyond The Scene”增添了一层意义,即“不满足于现状,向着梦想不断成长的青春”。RM也在思考他将来会成为什么样的人和未来。“我们人类的存在本身就是对地球的危害,因为我们总在浪费资源,排放着二氧化碳,”他指出,“但我相信每个人都有出生的理由,也希望我参与的每项活动都能留下有意义的东西。”‘Beyond RM’不仅仅只是弥补那些对这个星球造成的伤害,而是要做到至少110%的回馈。与采访期间吐露出的担忧不同,他可能已经达到了那个不朽的艺术家高度。自披头士之后,还没有哪位艺术家“希望我歌词中的每字每句都能对人们的生活有帮助”。